內家拳–八卦掌

  八卦掌,本來是南方道家練丹修道之士,為了養性修命所研創的功法,向無外傳。到了清代,董海川到南方習得此藝,藝壓當代,爐火純青,乃於北京公開傳授,遂使「八卦掌」之名震動京師。因名家輩出,理法精絕,「八卦掌」乃被列為內家三拳之一,也被認為是較神秘的內家武學。

  董公授徒,因材而施,其弟子中以尹福與程廷華傳藝最廣,在武術界最為知名。

  尹福(1840-1909),直隸省冀州人,住北京朝陽門外,頭條四十號,並在城內設有銅肆。尹福性和善,重義氣,為董海川大弟子,因身材瘦長,人稱「瘦尹」。尹福武藝精純,北五省聞名,在北京善撲營擔任武術教頭,傳授武藝的對象包括光緒皇帝在內,多為王公貴族,因授藝多在北京城的東邊,也被稱為「東城派」。所傳八卦掌,以牛舌掌為主。

  董公另一弟子程廷華(1848-1900),字應芳,河北省深縣程村人,在北京崇文門(哈德門)外花市大街,四條,火神廟左,以製鏡為業,人稱「眼鏡程」。光緒26年(1900),八國聯軍入侵北京,德軍在東交民巷燒殺淫掠,程廷華激於義憤,連斃多名德軍,輕身上屋欲遁時,德軍急開排槍射擊,不幸被擊中落地。程公以大義喪生,其死重於泰山,堪稱俠義典型。程武功極高,深得八卦掌之精微,有空手搏飛鳥之能。民初有武術宗師王薌齋,得形意拳精要,以功力深厚,睥睨群雄,遍詆名家,但深為程公所折服,曾撰文道:「余幼年時曾與程廷華先生晤,回憶其神情,真若神龍遊空,百折千回,令人難追其功勁。」程公境界可見一斑。他教拳之處,主要在北京的南邊崇文門外,所以也稱為「南城派」。所傳八卦掌,以龍爪掌為主。

bagua1  本會所傳八卦掌,得之於高義盛師祖(1864-1947)。

  高義盛早期曾以師禮事尹福、程廷華,但親炙時間有限,與師兄周玉祥為表親,曾切磋武藝達二十年。後作客山東,於膠濟鐵路周村傳藝,偶遇道士宋益仁,幸而得其親傳,於是得窺八卦掌全貌。

  據宋益仁所述,他與應文天、董海川都師承於江西廣華山的道士畢澄霞,並特別指出:八卦掌原名「周天術」,其術有先天遊身掌與後天六十四纏連掌,分別為圓形與直線,練法不同,惟直線可化入圈中,以合易經方圓之理。宋益仁傳藝時,並留下《周天術》拳譜一冊為證。

  高祖回天津後,在英租界球場教授六十四式之八卦掌法,此藝於是公開,後大陸學者乃臆造「程派高式八卦掌」一詞以稱之,但本支掌法外界罕覯,與程廷華所傳其實差異頗大,其後學深不以「程派高式八卦掌」之名為然,往往逕稱「高氏八卦掌」或「易宗八卦掌」,更為實際而貼切。

  這支八卦掌,先後天具備,高義盛傳藝時,特別強調「以易理為宗法」,以易經的哲理為武學精髓,故有「以易為宗,以哲為派」之說,弟子之中以吳孟俠、張峻峰等最為知名,吳、張授徒,也因此傳下哲宗、易宗的系統。

八卦掌法的創設

  八卦掌來自南方的玄門,丹士練功時,指樹為圓,以穿林轉樹為始,因此八卦掌法的創設,也取象於「樹」。如《周天術》中所謂:「轉法樹中云深霧,如龍奧海雲霧行。指樹為拳身法取,樹大根深武藝精。」八卦掌的練習方法,正與一顆樹的成長,以樹比藝,樹由根幹而枝葉,由本而至末;技藝也由單換掌築基,推而展成六十四卦,步步成長。樹的根本,未出土時,有如無極渾沌初萌,也就是太極。既出土,猶如太極天地初開,生出兩枝,即為兩儀,由兩枝再各生出二枝,則為四象,由四象各生出兩枝,則為八卦,再由八卦之每一枝各生出八枝,則為八八六十四卦,一卦有六爻,共為三百八十四爻,生生不息,變化無窮。

  故練習掌法,以圓形轉掌為始,為太極。動而換掌旋走陰陽,為兩儀。換掌走四門,演為四象。翻出八方,展為八路翻身掌,即八卦。圓形是掌法的基本觀念,走步時,八方所形成的圓周,就是變化的基準點,所以說「以八卦為盤」。運掌時,以圈心為中宮,在圓圈內外穿插掌法,翻騰變化,就進一步出現了「九宮」,所以說「以九宮為妙」。每路翻身掌生出八式,八路翻身掌即成六十四式,即八八六十四卦,每卦有六爻,而掌法由一式變化六手,則共變化三百八十四手,樹以枝葉茂盛,增加無數枝梢,掌法則以八式動靜變化而無窮,這就是八卦掌法之奧妙。故轉樹歌訣云:

  學藝練掌樹為源,太極八卦內裡含。

  九宮為妙生變化,陰陽動靜妙無邊。

  樹長生枝藝增長,樹根盤旋步法全。

  根深葉茂著法廣,精意揣摩藝業寬。

  高義盛師祖所傳的八卦掌,強調「以易理為宗法」,其掌法的理論來源,便是易經。《易》云:「易有太極,是生兩儀,兩儀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八卦定吉凶,吉凶生大業。」 伏羲所畫之先天八卦,始於「太極」,即以圓形為首。太極生兩儀,分出陰陽動靜;兩儀生四象,為東西南北,因此換掌走於四門;四象生八卦,形成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卦,稱為「先天八卦」。

  當人未學拳術之前,此心混混沌沌,一氣渾淪,舉動之間但由天然之性,是為無極。由無極而生太極,太極即一氣,為人性命之本、造化之氣,八卦掌之根蒂。由太極而生陰陽,左旋之而為陽,右旋之而為陰,是為兩儀,即八卦掌之奇偶。復於兩儀之中,各加一奇一偶,以象太陰、太陽、少陰、少陽,而名為四象。由四象而八卦,八卦就是八方。先賢即以此作先天掌,即八大母掌,稱為八路翻身掌。先天掌以走圓圈為基礎,從單換掌開始,運掌遊走於四面八方,也稱為「轉掌」。這是掌中之「體」,也就是掌法的基礎面。

  文王將八個三畫卦彼此組合,成為六十四個六畫卦,這就是「後天八卦」,一卦生八卦,八八六十四卦,先賢以此作後天掌,每一路翻身掌各變出八式,八路掌法,共生出八八六十四式掌法,稱為後天六十四式纏連掌,也稱為「纏掌」。這是掌中之「用」,也就是掌法的應用面。

  先天掌為後天掌之本,後天掌為先天掌之用,習練純熟時連貫自如,穿化於圓形之內,圓中有方,方中有圓,先天與後天合而為一,卦卦相生,奧妙無窮。

  在中國思想裏,八卦乃是至高至明的智慧,以簡御繁,生生不息,可以「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,曲成萬物而不遺」。因此《周天術》謂:「包天地日月風雨之妙,藏鬼神陰陽變化之機,上觀天文,下察地理,中辨人物。而五行相生、陰陽相合,此八卦之所由來。」

  而在八卦掌理論形成的過程裏,也加入了「陰陽五行」之說。在掌法中,出掌為陽,出拳為陰;手心向上為陽,手心向下為陰;手心向裡為陽,手心向外為陰;手直為陽,手曲為陰。步者虛步為陽,實步為陰。順者為陽,橫者為陰。進步為陽,退步為陰。動步為陽,靜步為陰。發者為生,卸者為剋。古譜《周天術》云:「此拳不尚血氣之勇,而以生剋制化為法。」八卦掌不只是手搏腿擊之粗淺把式,更含有崇高的哲理與深奧的武技,對人類的智慧與生理上都能產生莫大的轉化之功。《周天術》謂此掌法:「以五行生剋之理,合八卦陰陽之道,寓九宮飛星之巧,藏天干地支之妙」,概括了八卦掌全部之技巧與理論。

八卦掌在董海川授藝之時,就以注重理法而不拘形式著稱,弟子所習架式各有不同。本文所述之「易宗八卦掌」,分為「先天」「後天」兩個階段。

一、先天遊身連環掌

單換掌
蛇形順勢掌(乾卦)
龍形穿手掌(坎卦)
虎形回身掌(艮卦)
燕翻蓋手掌(震卦)
轉身反背掌(巽卦)
擰身探馬掌(離卦)
翻身背插掌(坤卦)
停身搬扣掌(兌卦)
五龍擺尾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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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翻蓋手掌(張永良老師)

二、後天六十四式纏連掌:

乾卦八式:開、捧、扽、探、立、挑、蓋、纏
坎卦八式:截、藏、砍、削、二、虎、奪、環
艮卦八式:穿、搬、劫、攔、停、翻、走、轉
震卦八式:推、托、帶、領、沾、連、隨、黏
巽卦八式:撉、盤、墜、頂、橫、挫、疊、鑽
離卦八式:趨、踹、擺、掛、踢、截、蹚、撞
坤卦八式:掖、擠、刁、擄、崩、撞、扣、搬
兌卦八式:擣、狸、棲、跨、搖、閃、橫、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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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掌(張永良老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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托掌(張永良老師)